窗外的梧桐树又抽出新芽时,我总会想起去年深秋埋下的那颗向日葵种子。那天在生物课上,老师让我们观察种子结构,我蹲在花坛边数着种子的纹路,忽然发现每颗种子都像一枚小小的太阳,在黑暗的种皮下倔强地积蓄着光明的力量。
种子在黑暗中积蓄力量的过程,恰似我初二那年的数学学习。当时我总在几何证明题前卡壳,草稿纸上画满凌乱的辅助线,却始终找不到解题的钥匙。记得有次月考,函数图像题让我整整浪费了四十分钟,最后只能草草写上"解"字。班主任王老师发现后,没有直接给我讲题,而是带我去了学校的数学实验室。那里摆着各种几何模型,她让我用三维坐标系摆弄正十二面体,说:"你看这些棱线在空间里如何交汇,就像解题需要找到图形的本质。"那天夕阳透过玻璃窗斜照进来,我忽然明白辅助线不是随意画的线条,而是连接几何本质的桥梁。
种子萌发需要阳光雨露的滋养,我的成长也离不开家人无条件的支持。父亲是建筑工程师,常带我去工地看钢筋结构。有次在脚手架间,他指着正在浇筑的混凝土说:"混凝土初凝时最脆弱,需要养护才能成型。"这句话让我想起自己总在考试后陷入自我怀疑,父亲却总在餐桌上摆好他最拿手的糖醋排骨:"失败就像混凝土的养护期,吃点糖能让人保持好心情。"母亲则把我的错题整理成册,用红笔标注出解题思路,扉页上写着苏格拉底的话:"教育不是灌输,而是点燃火焰。"
最难忘的是那次物理竞赛前的深夜。我因为电路设计连续失败,在台灯下咬着笔杆发呆。忽然听见门缝里漏出微弱的灯光,原来是住对门的张奶奶端着姜茶推门进来。她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:"我年轻时在纺织厂学过电路板,给你讲个故事吧?"老人用沙哑的嗓音说起五十年前用竹片做实验的往事,窗外的月光洒在她银白的发丝上,我突然意识到失败不是终点,而是通向新发现的起点。
如今那株向日葵已长到两米高,金黄的花盘在风中轻轻摇曳。上周的数学竞赛中,我设计的太阳能小车模型获得了省级奖项。领奖时我忽然明白,种子破土而出的过程,不正是我们不断突破自我的缩影吗?就像向日葵始终追寻太阳的方向,我们在成长路上遇到的每个困境,都是生命为了绽放而必须经历的淬炼。
暮春的细雨打在向日葵叶子上,我蹲下身轻抚它粗粝的茎秆。那些曾经让我辗转反侧的难题,此刻都化作茎秆上深深浅浅的纹路。或许真正的成长,从来不是避免风雨,而是学会在风雨中保持仰望太阳的姿态。就像这株从混凝土缝隙里钻出的向日葵,终将在某个清晨,把第一缕阳光折射成七彩的光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