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的清晨阳光透过纱窗斜斜地洒在厨房瓷砖上,我握着菜刀的手悬在案板上方,刀刃与砧板相触发出清脆的"咔嗒"声。这个决定是在昨晚帮妈妈收拾厨房时突然冒出来的——她正对着冰箱里剩余的番茄、鸡蛋和剩米饭发愁,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完整地做过一顿饭了。
案板上的番茄被切成均匀的月牙状,深红的果肉渗出晶莹的汁水,顺着刀柄滴落在白色围裙上。妈妈教过我"三刀切法":第一刀将番茄横切成两半,第二刀沿果蒂竖切,第三刀轻轻推拉将果肉分成四瓣。此刻我正笨拙地重复着这个动作,番茄汁不慎沾到虎口,在皮肤上洇开一小片暗红。这让我想起去年冬天偷吃未成熟的青番茄,舌尖被酸得直冒泡的情景。
鸡蛋打入玻璃碗的瞬间泛起细密的涟漪,蛋白与蛋黄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的光。我学着妈妈的样子用筷子快速搅动,直到蛋液呈现出绵密的网状结构。铸铁锅在灶台上加热时,我特意把温度计插进油里,看着指针从120℃慢慢攀升到160℃,终于等到油面泛起细小的金色泡沫——这是妈妈说的"五成熟"的标志。放入番茄时油星四溅,我慌忙用锅盖遮挡,结果还是打翻了半碗蛋液。焦黑的蛋壳残片粘在灶台边缘,像极了去年冬天打翻的火锅汤底。
米饭的香气从蒸锅飘出来时,我正尝试用漏勺打碎锅底的焦糊。米粒在沸水中翻滚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纪录片,稻穗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的画面突然变得鲜活。妈妈教我"三分钟原则":蒸饭时关火后焖三分钟,米饭才会粒粒分明。可当我掀开锅盖时,水汽瞬间模糊了眼镜,我不得不去厨房角落翻找干毛巾,却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滑了一跤。
炒蛋时火候的掌握成了最大的挑战。第一次翻炒时蛋块过于松散,第二次又炒得过于老硬。当我把第三次尝试的炒蛋盛进餐盘时,鸡蛋边缘泛着焦黄的脆壳,中间却还带着粉嫩的流心。这让我想起去年生日时,我试图做舒芙蕾蛋糕失败后,整锅面糊在烤箱里变成黑炭的模样。
最后的拼盘组合意外地和谐。焦糖色的番茄烩饭铺在浅盘底部,金灿灿的炒蛋堆成小山,碧绿的葱花点缀其间。当我把盛着蛋花的汤碗推到妈妈面前时,她眼角的皱纹突然泛起泪光——这碗蛋花汤用的是她珍藏的土鸡蛋,产自去年春天她亲手喂的母鸡。
暮色中的餐桌泛着柔和的暖光,瓷勺与骨瓷碗碰撞出清越的声响。妈妈舀起一勺番茄烩饭送入口中,突然说:"记得你小时候总说要做个米其林三星厨师。"我愣怔片刻,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说了十五年的同一句话。窗外的晚霞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在厨房瓷砖上交叠成温暖的形状。原来真正意义上的"做饭",从来不是追求完美的技术流程,而是让平凡食材在烟火气中生长出记忆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