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作文

发布日期:2025-12-01         作者:作文小课堂

记忆中的作文纸总是泛着毛边,那些歪歪扭扭的铅笔字里藏着我对文字最初的敬畏。小学三年级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,让我第一次触摸到文字的力量。那天我蹲在教室走廊的檐下,看着雨水在水泥地上汇成蜿蜒的小溪,忽然想起语文课本里"山雨欲来风满楼"的句子,竟鬼使神差地掏出皱巴巴的练习本,把窗外混沌的雨幕和课文中清雅的意象重叠描摹。当老师把这篇不足百字的"即兴作文"贴在教室后墙时,我看见自己的名字旁边画着个戴眼镜的小人,旁边还写着"文字小精灵"。

初二那年的作文课却成了我难忘的"酷刑"。每周三下午的作文讲评总像场审判会,李老师把我们的习作按成绩排序贴在黑板上,最末尾的永远带着刺眼的红色批注。那篇《我的理想》被她批注"空洞无物",我至今记得她用教鞭敲打纸页的声音:"看看人家小张,用'像蒲公英种子乘着春风'形容报考师范院校,多生动!"那天放学后,我攥着作文本在办公室门口徘徊了四十分钟,直到她递给我一本《汪曾祺散文集》,扉页上她工整地抄写着:"写作不是展览橱窗里的瓷器,而是要捧在手里温热的茶壶。"

这种顿悟在高三的冬夜尤为明显。当模拟考作文题《时间》让我苦思冥想时,窗外的梧桐树正把枯枝剪影投在雪白的墙纸上。忽然想起汪曾祺先生写昆明雨季的句子:"雨丝斜斜地织着,像细密的银针。"我抓起笔在稿纸上疾书:"教室后墙的挂钟滴答了十七个春秋,却总在母亲生日那天突然走得飞快。"这篇被老师称为"通感奇想"的文章意外获得全市中学生征文二等奖,颁奖礼上我看见前排的李老师悄悄抹了下眼角。

大学中文系的图书馆成了我的第二故乡。在《人间词话》的批注旁,在朱自清《背影》的借阅记录里,我逐渐懂得作文不是考试时的答题卡,而是生命体验的切片。去年深秋去皖南采风,在宏村月沼边遇见位九旬的绣娘。她用布满茧子的手给我展示双面绣的《富春山居图》,丝线在方寸间游走如溪,"这针脚里藏着三十八个春天的雨,九个冬天的雪"。那天我写的《一针一线的时光》被选为校刊头条,文末特意引用了绣娘的话:"好文章就像双面绣,正面是文字,背面是光阴。"

如今站在讲台上教孩子们写作时,我总会想起那些泛黄的作文本。当小男孩用"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"形容数学考试失利,当女孩把外婆纳鞋底的麻线比作"会呼吸的年轮",我忽然明白作文真正的魔法不在于华丽的辞藻,而在于让每个平凡时刻都长出翅膀。就像上周收到的学生作文,一个自闭症少年用"像被揉皱又展平的锡纸"描述康复训练,我特意在评语里画了只展翅的蝴蝶——因为文字本就是最温柔的魔法师,轻轻一触,就能让所有心跳声都变成诗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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