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蝉鸣在窗外断断续续地响着，我蹲在书桌前整理旧物，一枚褪色的数学试卷从书页间滑落。阳光斜斜地照在"89"分的数字上，这个数字像根细针扎进记忆，让我想起去年冬天那个飘雪的午后。

那天我攥着月考卷子站在办公室门口，手指把校服袖口磨得发白。数学老师王老师正在批改作业，听到响动抬头时，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："小满，来帮忙搬作业本？"我愣愣地跟着走向教室，却听见身后传来"这次考试进步最大"的夸奖。原来王老师早就把批改过的卷子重新装订，把我的错题单独标注在空白处。

那天傍晚，我蹲在操场边数着地砖裂缝。王老师抱着保温杯走过来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镜："知道为什么地砖会裂吗？"我摇摇头，看着她用粉笔在水泥地上画了道斜线。"每块砖之间都要留缝，就像你们解题时需要留白。"她指着裂缝说，"留白不是空着，而是给思路呼吸的空间。"我忽然想起解不出的几何题，原来我总把辅助线画得密不透风，反而挡住了关键。

寒假里我迷上了折纸。一张普通的彩纸，经过二十七道折叠工序，竟能变成振翅欲飞的蝴蝶。妈妈把我的作品贴在冰箱上，每天回家都能看见新折的蝴蝶。有天她突然说："你看这些翅膀，每片都朝着不同方向飞，但最终都朝着光的方向。"我忽然明白，解题时那些看似无用的辅助线，或许正是为了腾出空间，让正确的思路找到出路。

开春后的数学竞赛，我带着王老师教我的"留白"方法走进考场。遇到最后一道大题时，我故意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大问号，给思路留出回旋的余地。当发现两种解法殊途同归时，笔尖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里，我仿佛又看见那个飘雪的午后，看见粉笔在水泥地上画出的斜线，看见彩纸蝴蝶在阳光下振翅的模样。

此刻我轻轻抚平试卷上的褶皱，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成了布谷鸟的啼叫。书架上摆着王老师送我的《数学之美》，扉页上抄着苏格拉底的话："真正的智慧，是知道自己的无知。"合上书页时，阳光正好落在"100"分的模拟卷上，那抹金黄像极了去年冬天教室窗外，王老师批改作业时镜片折射的光。